暑雨祁寒

有些东西忘了说。
来给生活比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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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死后

我在瞎搞,下面的是元旦废稿。乱七八糟的,逻辑混乱。

我在乱写。


“您好,请问是周树人先生吗?”

“不,我是鲁迅。”

“……好的,那么请问您是尾号为1019的机主本人吗?”

“不是。”

“好的,对不起,打扰了。能让机主本人接一下电话吗?”

“他现在不在。您找他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横滨警察局的,日前于河中打捞起一具男性尸体。据调查,该男子名为太宰治,年二十八,系跳河自杀,遗体已被其亲属认领。但遗物中有几封信,应死者遗愿及其家属的托付,我们必须要亲手把信转交给鲁迅先生。经过多方咨询,我们查到了这个号码,能麻烦您转告本机机主尽快前来领取吗?路费可由死者家属报销。”

“……好的。”

“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

“迅哥儿,你当真要去?”

“是,修治他……我们虽未曾见过却早已神交许久,如今他……我又岂能不去送他!”

“可是如今形势严峻,沈从文、老舍和曹禺的“北方黑帮”气焰正嚣张,而你所建立的“武装工人社”除却我与沫若,其余的人都不在此处,我们是铁定不能同你前去了。虽然刚刚入社的达夫还算强劲,但毕竟还年轻,如此说来你便只能独自前去,你叫我如何放心啊!”

“无妨,本就是私事,我一人便可。”

“好罢,我也劝不住你。你走水路去罢,钟书的《围城》可为你开道。你可千万注意安全。”

“好,我省得。”

——《围城》形状可随心变化,附加属性绝对防御。听起来与沈从文的《边城》很像,但《边城》却是以制造异次元空间闻名。

—————

树人,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为你写了一本书。我看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书,我去了你从前呆的地方,看了你看过的风景,接触你接触的人群。但我没把你写出来,我在写我自己。因为你不在我面前,我们也从没见过,所以我才敢告诉你。

        写这些故事,是想给日常生活的荒凉点缀一些色彩。然而寂寥本身,或许也可以算得上幸福感的一种。现在的我,并没有那么不幸福。一直以来,人们也都对我颇为担待,总是原谅着我。想来尽是些苦涩的事情。

        寻常人的幸福,似乎很难拥有啊。令人苦恼的东西,是自由。令人开心的东西,也是那个自由。


树人,

        我跳槽了。现任同事叫国木田独步,他是个高洁之人,是黑暗里高举理想火把的人,我对他很是尊敬。但我也有些担心,他的理想太过纯粹,这样迟早会把他自己也燃烧殆尽。

        不过近来碰上的一件案子或许能帮上他。苍王和他很像。

        ……

        我逾越了,又有两条性命在他面前逝去了。我是否太过于揠苗助长了?

        他如今很颓废。

        我很抱歉。

        ……

        他放下了,且比以往更加坚定。


树人,

        前几天的时候,我从一条很美的河川路过。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被乱步先生叫住了。

        在这等不显眼的地方居然也有人在等着我。活着,真好啊。我心里想。


树人,

        我救了个小孩儿。我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人啊。这个世界也需要我们这种人的,千真万确,绝对需要。

        怎么能去死呢?要自爱,人可不能忘了这个。我撑到现在,凭的就是这股劲儿。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嗯,我说,别灰心,别丧气。


树人,

        哭的人,其实是我。

        昨夜,我又一次苟且偷生了下来。我喝了酒,把头伸进打好的绳结里,然而被蛞蝓放下来了。

         我说他多管闲事。但他也喝了酒,我们两个醉鬼碰到一起,我反而清醒了一些。不知为何,想死的心淡了,想哭的眼却没忍住。中也说下雨了,我逗他说,是他哭了。他气得揍了我一挙,转身走了。

        那些狂暴而糜烂的醉意,至此清风拂过一般,全都凉飕飕地融化了。我的心安定下来,之后好像就沉沉地睡去了。而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盖着他的大衣。

        所以要更加地,更加地幸福下去。我紧紧地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哆哆嗦嗦地发抖,一边暗暗地鼓起了勇气。

        被世人指着脊梁骨,当作废人和背德者。做出这等滑稽之事,也是迫不得已。这大概也是身为废人的我所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树人,

        如果可以,我真想对芥川说:“你没有输。你若是输了,那就是输给了神明。”

        他并不比谁差,在我见过的人里能力也算拔尖的,但总是没什么信心。这也怪我当初对他太严苛了,但我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也一样。

        说起来,敦君也长大了啊……近来他好像有了喜欢的人,总是偷偷摸摸的偏头去看我旁边的镜花。

        但即便是身处这般朦胧的爱之喜悦中,那深不见底的失败感仍然将他变成了一个悲惨无能之人。

        事实上,他的确是个软弱而又十分温柔的人。他对我太过依赖了。

        可悲啊,人若是为生活所打败,就免不了要寄希望于预言。而预言家都是骗子,比如我。

        我知道的,我生在了这样一个污浊的世界,这些事情,我都懂。


树人,

        昭和六年的元旦,东京下雪了。

       

树人,

        ……

        倘若一命尚存,我们来日再会,请带着勇气向前走,切勿绝望,那么,失陪了。


————

“您就是周树人?”

“是的。”

“这是太宰先生给您的信。”负责接待的警察把一叠信递给他。他引着鲁迅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倒回去拿了本书,把信和书一起交到了周树人手里,“你来的正好,葬礼出了点问题,幸好已经结束了。我带你去他墓前看看吧。就当告个别。”

“这书?”周树人看着封面上“惜别”两个字有些怔愣。

“太宰先生的遗嘱里没提,但我觉得应该给您。这本书写的是您的朋友,就是那天替您接电话的那个,鲁迅。”

笔名周树人的鲁迅收下了。

(此处本名与笔名互调,文常熟的人不要骂我。)

——————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再计较人们说什么,一个拿死说来说去的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还在渴望爱。”

“……平凹,我想救他。”

“这对他来说没用。”

“我知道。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要自杀的人,也会怕大海的汪洋,怕夏天死尸的易烂。但遇到澄静的清池,凉爽的秋夜他往往也自杀了。我是知道的。”

“……好罢。我明日动身。”









墓地很乱,树木被拔起之后又草草放下,歪斜着,树干上面有许多平整的切口和猛兽的爪印。祭奠的花束倒在地上,花瓣被碾碎在土壤里,仅存的几朵残花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出苍白的纹理。


填上了最后一抷土,墓碑上刻着太宰治之墓。

敦望着那一行字,正在发呆。不是说没问题吗?为什么,为什么您现在会躺在这里呢?不是约好了吗?我又被您骗了呢……

说实话,葬礼进行到现在,所有人才都真正有了——“啊,这个人已经死了。再一次的,真正的一去不回了”这种感觉。

雨开始下起来,终于。

阴沉沉,和那条青花鱼一样。中也这样想着放下了手中的烟——Golden Bat,明明是烟却有酒味,那家伙喜欢的东西也和他一样奇怪。那个混蛋,这时候在想什么?大概是得偿所愿的欣喜吧。……不甘心,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甘心的不甘心。

真奇怪,像做梦一样。不过说起来,生命确实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呢。稍有不慎就消失了,轻易的,简单的,就像这样,随便一条河就成了终点。活着却很艰难,这样那样的缘分纠缠、诸多琐事,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很努力的活下来了。虽然每天都说要自杀,也很痛苦的活下来了。正因如此,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森鸥外撑着伞,却找不到那个曾经在他伞下求庇护的小孩。我还以为……我会先他一步离开呢……爱丽丝走上前去,摸了摸墓碑上冰冷的文字。她想象着自己从未感受到的温热柔软,那有鲜血流淌、有脉搏跳动的身躯。但雨水和石头只有冷硬,说不清是森鸥外还是她的感情,真是让人想叹气啊。

樱桃被一颗一颗的摆好,爱丽丝掸了掸干净的裙角飞快的摸了一下脸。

梦野没来,也来不了。樱桃是他托爱丽丝买的。为什么祭拜要用樱桃?森鸥外曾经这样问。大概是阿治又在诓他吧。生死同一日的话就是樱桃忌。这样的话,万一生死都在冬季要怎么办呢?爱丽丝一边挑挑拣拣的选着樱桃,一边难过的回答着。

森鸥外转身看着大海,所以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想好了呀……

乱步定定的看着森鸥外的背影,是国木田说的那个樱桃忌吗?又被骗了呀,国木田。乱步跟着社长一起上前,真难过啊。嘴里糖也泛着苦味。应该拦着他的。我最讨厌薄荷了,那个时候就应该这么跟他说。

“‘一个人如果死得快乐,如果认为死是一种恒久的解脱,世人就不应为他叹息,因为快乐的死亡总好过灵魂里面最深层次的疼痛,有朝一日,对生命也心不在焉了。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川端康成说的。我不怎么喜欢他,不过很有道理。”

呼,乱步鼓腮吹了口气,心里还是很难受。社长拍了拍他的肩,其实之后大家也问过乱步知不知道太宰之后要做的事。开玩笑,我可是世界第一的侦探,当然看出来了。所以才不想参加什么生日会啊。那个人会那么老实的被你们瞒着参加生日会才不可思议吧!都说了太宰只比我差一点了,居然还是那么轻易的就相信对方是真的被瞒住了。他这么正常就一定有鬼啊!一群笨蛋。

“我啊,已经二十三了。”

“诶……那不一样啦。我是因为和某人的约定才勉强活到现在的。因为他说,他想和我一起活着。”

“那是因为他食言了……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歹也要活到他的年纪……”

“诶……好啊。但是赌什么呢?……啊,这样吧。明天是我的生日,国木田他们应该已经在筹备了。乱步先生能让他们取消的话,我就再多活一年。”

“没办法嘛。说不公平什么的……我实在是太累了,撑不下第二个五年了。”

“拉钩?也行啊,说谎的人要吞千针。”

“嗯,约好了。不提醒的情况下阻止生日会的举办,对了,这袋糖给你吧。不许咬碎,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他们吧。”

糖被咬碎了,乱步把它吞下。坚硬的糖果碎片划过喉咙像是针扎一样,乱步疼得哭出来。恍惚间还以为是吞千针的惩罚实现了。

福泽叹了口气,揉了揉乱步的头:“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是他没发现。从乱步告诉他和国木田不要办生日会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从乱步一直默不作声吃糖果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从乱步拉着太宰不让他走的时候就该知道的……

两个人献了花,乱步又放下一小袋糖果。

接下来该轮到国木田了,但是他没来。写满太宰治相关的理想记事本已经被国木田亲手放进棺木和太宰治本人一起长眠地下了,剩下的都是遗憾。写下来的理想和未来太大了,超出了手账,所以成不了真。是这样吗?

与谢野献完花就走了。太宰治大概是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了。不爱惜身体、不珍惜生命,是医生都不会喜欢他的。但是,很奇怪。对于太宰治的死她的难过并不比其它人少,墓地她一刻也不想多呆。海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与谢野撑伞走过去。

“我在想,我要是再早一点、再早一点,会不会我们就有机会了,他也就不会死了?就算没可能了,河里那么冷,我也想让他早点上来……为什么,我为什么那么晚才发现呢?”

芥川对国木田说的话嗤之以鼻,太宰先生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区区侦探社,没有人能够理解太宰先生。但他什么都没说。

日思夜想多年的东西终于得到了,是什么感觉啊?像是做梦一样的脚踏虚空,瞬间盈满身体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空虚茫然。得知太宰治死讯的时候,他刚刚看完太宰治给他的信。称得上是大喜吧,这个消息带来的悲伤微乎其微。芥川甚至还在想这封信的真假问题,至于死讯,你是在开玩笑吗?那可是太宰治啊!再三确认了两件事情都是真的了以后,芥川也没什么感觉。他还是觉得不真实。但是悲伤却慢慢浸了出来,太宰治这个人是他的执念,是死去活来的求不得,是这么多年来梦里的意乱情迷。现在他真切的感觉到了悲哀,这么长时间了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银把芥川拉走了,远处是难得换了黑西装的红叶和广津。

“总要去认认地方,再来就是明年了。”红叶抖开一把伞递给他们兄妹二人。广津望着天边点了点头,手里的烟转了一圈被插回烟盒。他还是一贯绅士风度。

“不用忍了,也给我一根吧。”

于是两个成年人开始用成年人的方式逃避。



关于墓地为什么这么乱:

“人虎,你居然敢让太宰先生躺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不可饶恕!罗生门!”

“来啊,我也忍你很久了!”

冲动的年轻人去交流了。

“喂,他是我们港黑的人。应该由我们负责!”

“酷炫帽子君,搞错了哦。太宰他早就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应该是我们侦探社的人才对。”

容易激动的青年人也去了小树林。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干部的位子我可一直替太宰君留着呢。福泽殿下,还望你行个方便。”

“这孩子就在这儿,森医生。他自己选的。有朝一日,在那望海之滨……唯独这个,我要满足他!”

心平气和的中年人觉得果然还是看对方不顺眼。

而地下的老鼠正在偷偷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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